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澎海一碗羹汤的包容气度

来源:海滨 时间:2025/4/20

本文转自:闽东日报

  □白荣敏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
  那一天,我们商定了大型人文纪录片《吃在福鼎》的拍摄方案后,按照一般的工作程序,说要先拍一集样片,在风格上定调,如果获得上下左右的认同,就按这一集的调性往下拍。那么,这个样片选什么内容?福鼎诚不愧为国字号美食地标城市,面对大几百种美食小吃,大家被难住了,商量了许久定不下来。我后来提议简单化处理,就按传统福鼎酒席的第一道菜“澎海”开始,获得大家的赞同。

  烹饪协会的朋友早先告诉我,在福鼎,凡婚宴、寿宴、乔迁酒等各类酒席,都要上澎海,而且往往是第一道,宾客们也能据此猜出其整场筵席的档次和价位。

  其实澎海是一道平常的羹汤,要说独特,是用料的不确定。一片小小的“海”里,动嘴之前,很难知晓里面游动着什么“鱼”。做法也简单,先把海鲜主料切成丁或丝,在锅中倒入高汤,主料下锅后烧开,再放入辅料,然后用湿淀粉勾芡,最后在沸汤中均匀淋上预先备好的鸡蛋清,上桌前放一点葱花。

  据澎海来判断整个筵席的档次和价位,核心标准是主料。鱼肉、土丁和干贝,是一个档次;蟹肉、海参和鱼唇是一个档次;鱼翅则又是另一个档次。这些有高低档次之分的主料,被切成丁或丝之后,隐藏在伴以鸡蛋清勾芡后的汤水中,的确不易辨认。这种方式很是圆通,貌似可以让贫者有面子,而使富人能够低调地大方。

  以桐山为政治和文化中心的福鼎市,山海交汇和闽浙交界是其主要区域特征。山海交汇决定了其资源富足,闽浙交界则意味着能兼容并包。富足使人安逸,如蜀中的成都;而包容则看上去显得温和,如众多的移民城市。桐山也是一个移民城市。从陆上说,它是闽浙古道上的重要节点;从海上看,沙埕港从东海迤逦而来,伸入内陆几十公里,最终到达桐山,自古以来,相邻之地乃至邻省平阳、泰顺,均可通过桐山以达海上,而海上的客商则自然更是通过沙埕港汇聚到了桐山。因此桐山现在是个码头,码头的使命就是接纳,接纳来自天南地北的人。

  而要接纳,必须善于包容。

  福鼎的善于包容,我有深切的体会。作为浙南人,在福鼎生活和工作,我完全没有异乡之感,原因除了自身的“乐不思蜀”,更多的恐怕是福鼎的朋友给的,是福鼎这块乡土赋予的。我就如一碗澎海里一根细细的鱼肉丝,已经完全与福鼎人“勾芡”在一起了。

  这是一种温暖的接纳,恰如多年前福鼎对一位大儒的接纳。

  那一年,南宋理学家朱熹遭遇“党禁”之祸,“落职罢祠”后被赶出朝廷,回到了福建老家。他到了南剑州,到了古田,到了长溪的霞浦。福鼎籍昔日弟子杨楫也是因为与朱熹的师生关系而成为这次“党禁”的被连累者,待在老家潋村避祸,听闻老师来到了霞浦,一点也没有再受牵连的顾虑,欣欣然去迎请老师来到潋村家中。杨楫深知老师是一位本色教育家,虽然身处危难,但所到之处,以设帐授徒宣扬理学思想为己任。杨楫整出族中石湖道观作为老师的讲学之所,让他在东海边上这个安静的角落安心避难,也让这块土地辉映理学思想的光芒。福鼎有“海滨邹鲁”之誉,实乃自朱子讲学始也。

  地方文化学者考证,朱子在福鼎的这一住,时间长达近半年之久。课余,师生们流连于东海之滨的太姥山水,以抚慰严酷时氛中的高贵灵魂。传说有一天,他们要去看看大海,来到了黄岐村,地僻路远,走得饿了,就进入一户渔家。大师的到来使渔家主人顿感蓬荜生辉,但台风刚过,家无余粮,用什么招待眼前的尊贵客人?主妇看着灶台上仅剩的一小块黄鱼肉,灵机一动,把黄鱼肉切成细细的丁,加上鸡蛋清,做了一大碗羹汤。说来也怪,朱熹喝了这碗热气腾腾的羹汤后心旷神怡。迎面一阵风来,带着大海的涛声,想着自己的处境,和与福鼎弟子们的际遇,他的心潮像海浪一样汹涌澎湃,学生们递上纸笔,他连续写下两个“澎湃”,而写到第三个时,却写成了“澎海”……不知有意还是无意,但可以肯定,那一碗羹汤,是那时朱熹心中的一片海!

  东海边上的美食名城福鼎,人们津津乐道于朱熹与“澎海”的故事。在福鼎,面对这碗清淡而温和的羹汤,听闻这样的故事,一定能品出福鼎的“味道”——与老朋友能肝胆相照,对落难者能全心庇护,待真学识更十分虔诚,此外,他们具有大山一样的坚毅气魄和大海一样的包容气度。

  包容是福鼎的城市性格,也是福鼎人的处世哲学,他们用包容创造了一碗清清爽爽又热情洋溢的羹汤,也造就一座清清楚楚又葆有生机的城市。

  来福鼎,我建议您先喝一碗彭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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